隔夜，英國《金融時報》曝出重磅消息：美國總統特朗普正準備簽署行政命令，允許401(k)等退休金計劃投資加密貨幣、黃金及私募股權等"另類資產"。

據三位知情人士透露，該命令將要求監管機構重新審視現行退休金投資限制，為数字資產進入美國8.7萬億美元的退休金市場掃清障礙。

這一動向並非毫無徵兆。5月28日，美國勞工部撤銷了拜登時期"極端謹慎對待加密資產"的指導文件，稱其存在"監管越權"。更早的2022年，共和黨眾議員彼得·邁耶曾提出《退休儲蓄現代化法案》，試圖將数字資產納入1974年《僱員退休收入保障法》（ERISA）框架，雖未獲通過，卻為今日政策轉向埋下伏筆。

特朗普的“数字資產”雄心

這項行政令的核心意圖在於打破401(k)計劃長期以來側重傳統股票和債券的局面，賦予其更廣泛的資產配置靈活性。

命令將明確指示華盛頓的監管機構，深入研究並着手移除那些阻礙另類資產，特別是数字資產、貴金屬以及專註於企業併購、私人貸款和基礎設施交易的基金，被納入401(k)專業管理基金的現有壁壘。

白宮在給予《金融時報》的聲明中謹慎表態：“特朗普總統致力於為普通美國人恢復繁榮並保障他們的經濟未來。但任何決定只有在總統本人正式宣布后才應被視為官方政策。”然而，這番言論並未掩蓋特朗普政府推動加密貨幣主流化的強烈信號。

實際上，此舉是特朗普一系列親加密政策的延續。從競選時期就承諾將数字貨幣從他口中“過度嚴厲的監管”中解放出來，到其家族企業——特朗普媒體與技術集團（Trump Media & Technology Group）斥資逾20億美元購買比特幣等数字貨幣，乃至推出自身的穩定幣和其他数字代幣，特朗普本人已成為数字資產領域的重量級玩家，其個人披露的加密資產持倉就已超過5100萬美元。

其政府也已有所行動，勞工部在5月便撤銷了拜登時代勸阻401(k)計劃管理者提供加密貨幣投資選項的政策，為此次行政令鋪平了道路。

解讀：開放美國養老金市場的深層意義

要洞悉這項政策的潛在影響力，需透視美國退休金市場的結構與規模。作為全球最大的退休金體系之一，美國退休金市場總規模高達9萬億美元。

具體而言，根據公開數據，截至2025年3月31日，所有僱主主導的繳費確定型（DC）退休計劃總資產已高達12.2萬億美元。其中，最受矚目的401(k)計劃持有8.7萬億美元。

這些龐大的資金主要來源於數以千萬計的美國工薪階層。401(k)計劃作為僱主贊助的職業退休金，因其工資扣除、稅收優惠和僱主匹配供款等吸引力，是絕大多數工薪家庭長期儲蓄的核心。

傳統上，這些龐大的退休金主要流向公開交易的證券。截至2025年3月底，僅401(k)計劃中就有5.3萬億美元（佔比61%）由共同基金管理。其中，股票基金以3.2萬億美元的規模成為最常見的類型，混合型基金（包括目標日期基金）緊隨其後，管理着1.4萬億美元。正是這種以股票和債券共同基金為主的資產配置現狀，為特朗普此次推動的另類投資“破冰”提供了廣闊空間。

而IRA（個人退休賬戶）則為個人提供了更自主的退休儲蓄選擇。這些由普通美國人日積月累的財富，構成了驅動美國經濟增長和金融市場穩定的巨量“長錢”。

若與中國養老金體系相較，其相似之處在於都力圖構建多層次保障。中國的“企業/職業年金”與美國的401(k)有相似的僱主贊助屬性，而“個人養老金”則與IRA的個人自主投資模式更為接近。因此，美國此次開放養老金投資的舉措，其對普羅大眾財富配置理念的衝擊，在全球範圍內都具有借鑒意義。

私募巨頭與新機遇：萬億美元蛋糕的重新分配

除了加密貨幣，此項行政令對全球最大的私募資本集團，如黑石（Blackstone）、阿波羅（Apollo）和貝萊德（BlackRock）而言，更是一場潛在的饕餮盛宴。這些巨頭已將未來的增長希望很大程度上寄託於管理來自普通退休儲蓄者的資金。

私募資本集團預測，一旦成功進入401(k)退休計劃市場，可能吸引數千億美元的行業新資產。

為此，它們已未雨綢繆，积極與大型資產管理公司建立合作關係：黑石已與先鋒集團（Vanguard）聯手，阿波羅和合眾集團（Partners Group）等公司也正為大型401(k)計劃贊助商Empower提供投資服務。貝萊德亦已開始與退休儲蓄計劃第三方管理機構Great Gray Trust展開合作。

在聯邦層面政策醞釀之際，部分州級政府已先行試點。此前報道，北卡羅來納州立法者曾提出議案，允許部分退休基金將高達5%的餘額配置於加密貨幣。密歇根州和威斯康星州的退休系統也已實際投資了現貨比特幣和以太坊ETF，這些地方實踐為聯邦層面的政策提供了參照。

逆風猶存

在立法方面，美國眾議院於當地時間周四通過了三項重要的加密貨幣相關法案：CLARITY法案、GENIUS法案和反CBDC監控國家法案。其中，CLARITY法案和反CBDC監控國家法案將送往參議院審議。而GENIUS法案則預計將於當地時間周五由特朗普總統簽署，正式成為法律。這標志著國會在推動加密貨幣立法方面取得了實質性進展，為行業發展提供了更清晰的法律框架。

然而，即便立法傳來利好，市場仍面臨挑戰。將養老儲蓄投入流動性較低的私募資產也並非沒有風險，其固有的高額費用、較高的整體槓桿率，以及基金資產估值透明度較低等問題，將是監管機構和投資者需要審慎考量的因素。

在當特朗普的行政令遇上9萬億美元的退休金市場，這場實驗或將重新定義"養老儲蓄"的含義——是讓普通人在数字時代分享科技紅利？還是將退休金暴露於新型風險？答案或許取決於監管者如何在創新與保護之間找到平衡點。